致父亲

王生伟

敬爱的爸爸:

好久好久就想写一篇文章给您,向您倾诉儿子的衷肠和对您无尽的思念。但儿子终究还是不够坚强,我怕笔尖触及我的伤痛,涕泪滂沱,难成句章。在深深的自责和歉疚中,快30年了,今天终于鼓起勇气,向您写下这篇迟来的文章。

爸爸,30年前那个晚春,您走了,我们全家沉浸在无比的悲痛中。我们都不敢相信,那么坚强的您,看上去虽然瘦削但满身力气的您,突然间就走了。您走得太仓促,您永别我们在遥远的异乡,以至于我们永远无法知道夺走您的病魔究竟是何物,也不能和您告一声别,看一眼您最后的模样。

爸爸,您不知道,您走后,母亲有多么悲伤。但是,我要告诉您的是,母亲也无比坚强。她虽然对您思念成疾并逐渐衰老,但她明白,这个家不能垮,日子还要过下去,我们必须往前走。她说,光是悲伤也不是办法,只有我们努力把日子过好了,您才会放心,我们不能辜负您对我们的期望。在母亲带领下,我们一大家人更加团结和睦,庄稼活没有落下一茬,几姊妹对母亲更加体贴照顾。我们没能对您尽到多少孝,没能让您享到多少福,我们就加倍弥补给母亲,让母亲在往后余生充分感受到温暖和慰藉。可是我们万万想不到,母亲也是福薄寿浅,在您离去两年零一个月后,她不堪病痛折磨,寻您而去。你们的相继离世,让我们几姊妹相继承受失亲剧痛。

爸爸,您不知道,我常常在梦里见到您和母亲。在梦里,我们还像原来一样,一家人相亲相爱。我喊着“爸爸”“妈”,你们对我还是那么疼爱。我把对你们的想念,把我的痛苦、压抑、委屈都说给你们听。你们总是笑笑,爱怜地看看我,用温暖的手掌抚摸我,鼓励我不要怕,要振作,什么都可以迈过去。可是,梦醒了,你们不见了,儿子只有无声地哭泣。

爸爸,每每想到您和母亲,我就悲从中来,所以这么多年来没有勇气为你们写一篇怀念的文章。但是,我对您和母亲的思念从未间断。我结婚时,我有了儿子时,儿子考上大学时,还有你们的生日,过年前上坟、清明节时,我都会带上儿子和妻子,去你们的坟前祭拜,缅怀你们,告慰你们,祈求你们保佑我们全家平安顺利。

说到这里,爸爸,我要告诉您,您走后的第5年,我结婚了。我的妻子、您的儿媳也是教师,也是从农村走出来的。她知书达礼、聪明贤惠、温柔善良、美丽大方。我和她情深意笃。她不仅对我好,还对我们大家庭每个姊妹每个孩子都好。我有时候想,她嫁给我,是老天给我的恩赐,也是您和母亲恩德的泽被。妻子对我说,只是你们走得太早了,如果你们还在,她一定会像对她的父母一样对你们好。爸爸,我知道您对我这个幺儿最为疼爱,也对我寄予很大希望,您和母亲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看到我成家,没能看到你们的儿媳以及你们的孙子。现在告诉你们,你们应该高兴了吧?

再说说我的儿子、您的孙子吧。您的幺孙子再过20天就满21岁了,在读大三,成绩也不错。特别让人欣慰的是,他赓续了您的书法天赋,写得一手好字呢;他长得比我高很多,很阳光很帅气呢。他虽然没见过您和母亲,但我经常给他看你们的照片,给他讲你们的故事。他对你们充满想象并心怀感激。他是你们懂事孝顺的好孙儿呢。

爸爸,顺便告诉您,我们五姊妹每家都生了一个男孩,个个都是一表人才。您的大孙子(您走时他7岁多)是我们老家那个村第一个本科毕业生,现在在成都创业;您的二孙子(您走时他4岁多)瘦瘦高高的,是您五个孙子中长得最像您的一个;您的三孙子(二姐的儿子)留学读完硕士开始就业了;您的四孙子(大姐的儿子)很有音乐才华,大学毕业后在我们老家创业。他们都继承了您正直、宽厚、仁爱、努力、坚韧、奋进的优秀品质。他们是您的好孙儿,他们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爸爸,时间过得真快,如今,您离开我们快30年了,我也51岁了。俗话说:“养儿才知父母恩”“房檐水点点滴”。这么多年来,回味您和母亲对我的养育之恩、深深的爱,我就深切地感悟到“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无尽遗憾和绵绵心痛。也因此,我把对你们的感恩和歉疚化作对儿子的深爱和教育。21年来,在每个关键节点或重要时刻,我接连不断给儿子写了十多篇同题文章《致儿子》,把您和母亲的懿德和我对他的期望、叮嘱、关爱、祝福写给他,引导他始终砥砺品格,沿着正确方向前行。近几年,随着年岁增大,我开始怀旧了,写了不少回忆您和母亲的文章。在写作或品味这些文章时,你们的音容笑貌、我和你们在一起的场景如在昨天。去年的这个月,就是您离开我们的那个纪念月,像是有一种使命感不断提醒我、敦促我,我不再犹豫,一气呵成,完成了20多年前就想写却因不堪承受失去您的悲伤而一直不曾提笔的那篇文章。这是对您的纪念,更是对您的交代。爸爸,希望您原谅儿子的懦弱和无用。

爸爸,儿子还要告诉您,您和母亲走后这20多年,我们赶上了好时代,日子也过得越来越好。我们几姊妹都住上了新房子,买了小汽车,大姐还在老家建起了民宿。是您和母亲给予我们生命,养育我们长大,我们才能拥有这一切。我们会永远记住你们,永远怀念你们。

爸爸,愿您安息。下辈子,我还要做您和母亲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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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文/图:王生伟

供稿:青川县地方志编纂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