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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评】用生命和至爱谱就的感人至深的主旋律作品——评贺贵成长篇小说《雪域高原》(中)‖ 张良村

作者:张良村(解放军文艺出版社副总编辑)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发布时间:2021-08-29 21:24:30 浏览次数: 【字体:

用生命和至爱

谱就的感人至深的主旋律作品

——评贺贵成长篇小说《雪域高原》(中)

张良村

钱远明的老婆丁巧巧是在钱远明做了截肢手术的第五天上午赶到医院的,一见到躺在病床上输液的钱远明,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叭叭”地滚了出来,接着便扑在病床上号啕大哭起来,哭着哭着她感到被子下面有些空荡,刹那间她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停止了哭声,双眼瞪圆了,看了看钱远明,又看了看孙绪明和黄宝宝后,猛地掀开被子,只见钱远明的左脚没了,大腿上裹满了厚厚的纱布,她惊呆了,双眼呆呆地盯着纱布好半天没动,然后她的双手颤颤抖抖地抚摸了一会儿,随即哆嗦着身子扑在病床上,那撕心裂肺的哭声便惊天动地的响了起来。钱远明的热泪从紧闭着的双眼的眼角流了出来,他没有擦,任凭泪水流到枕头上……

“天哪,我哪辈子做了坏事啊,老天爷对我这样不公啊……”丁巧巧哭吼着。

夜深人静,偶尔一阵大风吹来,帐篷发出“哗哗”的声音。孙绪明躺在床上睡意全无,他又开始失眠了,他强迫自己数数,希望自己早点睡着,恢复好体力,明天还要挖掘涵洞。但不管自己怎样在心默数着数,总是越睡越清醒,越睡越精神……

孙绪明自从处理完吴雁的后事回到风火山施工以来,几乎一直处于痛苦之中。他最怕夜晚,这种怕不是因为高原的严寒缺氧导致的睡不着觉,而是因为精神的煎熬,尽管每天施工很劳累也很疲惫,但只要脑袋一挨枕头,就没了睡意,脑海里总是浮想连翩……一到夜晚只要一有过往的车辆在施工地段陷车,只要一有人来求援,他是第一个穿好衣裤下床窜出帐篷,然后带领几个战士上车就走,自己开着推土机把陷车拖出来。他觉得干活比在床上彻夜难眠痛快得多,不仅能让更多的战士睡个安生觉,更主要的是消磨了时间。那种在漫漫长夜中盼天亮的煎熬折磨已使他快要发疯了。

他探家回到工程尖刀连,收到那封加急电报后,身上揣着秦擎天塞给他的五百元钱心急火燎地赶回吴雁家。吴雁的母亲杨局长见了孙绪明,非常冷淡,不愿与他多说什么,这让孙绪明非常难受。倒是吴雁的父亲吴县长对孙绪明还比较客气,他从吴雁的卧室里拿出一封信,递给孙绪明,说:“这是雁雁临走之前,给你亲笔写下的。我和她妈妈已经看过了。”孙绪明双手接过吴县长递过来的只有一页纸的字迹潦草的信,急切地看了起来:

绪明:

我多么希望能得到你的原谅,多么希望能回到从前的时光。都说失去了,才知道其珍贵,我现在对这句话的意义才真正地理解了。请相信我,绪明,我是爱你的,我不能失去你,可是你的冷淡和蔑视却让我知道我永远无法再获得你的原谅了,时光不能倒流,我再也无法回到从前的时光了。面对你的目光,我无地自容,也许只有一死才能洗清我在你身上烙下的耻辱的印迹,只有一死才能重新得到你的爱和信任了。

我的好丈夫,我先走一步了,如果真的还有来世的话,愿我俩结伴而行吧!

我走了,带着一失足成千古恨的感慨而走的。我的死与你无任何干系。怨只怨我自己在关键的时候没有把握住自己,一切都是我的错……

别了,绪明,你能来看我,在我的墓前说一声,你原谅我了,你不再认为我吴雁是一个彻底的轻浮女人了,好吗?

小说写人写得好。读完小说,很多人物都浮现在眼前,能够呼之欲出。在唐古拉山、风火山、沱沱河大桥的三大工程中,我们看到了从工程尖刀连中,冒出来的一个又一个铁铮铮的汉子。他们并不是从一个模子里铸出来的。他们来自不同的社会文化背景,有着各不相同的个性,对同一事物也往往有着并非一致的感受。

他们有共同的一面,在恶劣的自然条件和艰巨至极的工程任务面前,都能咬紧牙关,绞尽脑汁,苦撑苦干,决不后退。

正是这些真真实实、活活泼泼的个性,在我们的心头刻下了凹凸鲜明的印象,乃至你完全可以轻而易举地从中认出某一个人来。无论是作为主人公的秦擎天、王大寨、何玲、张德彦,还是作为次要人物炊事员黄宝宝、李俊杰、孙绪明、钱远明、俄尕志、钱自化、驾驶推土机在开挖水沟的余辉、兵龄不到200天就牺牲了的何小碧、老家是河南驻马店农村的邹洪康……每个人都有一个曲折生动、感人落泪的故事。这些故事,使战斗在唐古拉山上的汉子们丰富、深沉、立体,他们是当代中国军人的代表,他们是中国人的代表,他们是人类的代表。

大寨:

你可能不知道,像我们这些丈夫不在身旁的女人,除了忍受内心的孤寂,在外面还处处受排挤,现在的政策分房以男方为主,各种福利照顾优先考虑双职工,这些我都不计较,谁让我嫁给你一个军人呢?可近两个月来,我的椎间盘突出综合症越来越重,卧床不起,只好住进医院,全年一百多元的奖金局里一分不给,请人护理局里又不出钱。人家的孩子回来热饭暖衣,而我们八岁的孩子放学回家却要做饭洗衣,做她不该做的事,我实在受不了。我们与其两人受苦,倒不如分开的好。我只能狠心走离婚这条路了。

爸爸:

妈妈的病很重,翻不过身来,我每天放学回家都要去医院帮妈妈翻身。我人小翻不动,妈妈老是拉着我的手哭,爸爸你快回来吧!

正面人物如此,转变人物也是如此。张德彦心胸狭窄,为了私利做了很多不应该做的事情。但在大家的感召下,他最后牺牲在工地。

《雪域高原》扉页

无情未必真豪杰。小说的每个人都有一个完整的故事(现在时的完整,过去时的完整),都有自己许多感人的故事,它使我想起了《这里的黎明静悄悄》。

作者生活扎实,体验真切,真情实感,惟妙惟肖,能够把读者带入那种极端生活中,读者能够身临其境地体验基建工程兵的苦与乐,与工程兵战士一起哭,一起笑。

王大寨坐在镐柄上连吸了三支烟,突然觉得这儿太静了,静得有些瘆人,让人有了一种忘掉自己也忘掉世界的感觉。他腾地跳起,拉拉汪满良:“起来,咱们开始干活。”

挖机沟是个艰苦而付出体力很大的活。近一个月来,人人嘴唇干裂了,有的嘴唇上还淌着鲜血,脸黑如锅底,双手虎口震裂后又结出了厚厚的茧疤。

开饭时,炊事员黄宝宝见大家那黝黑的面孔、干裂的嘴唇和深陷的指甲,就想落泪。如此繁重的体力劳动,人们仍然吃着罐头脱水干菜,变换着花样的黄豆,外加四川豆腐乳。

巍巍天路,车轮滚滚。翻过海拔四千八百三十七米的昆仑山口,工程尖刀连又遇到了第二个灾难:严重缺氧带来的高山反应,使经受颠簸的士兵们头晕目眩,四肢无力。有的士兵一到五道梁就呕吐不止,脸色惨白。整个车队都停了下来。一位新兵从车上抬了下来,放在了公路边上早已准备好的担架上。王大寨吼了起来:“快,快抢救!”

通铺床上,赵小刚的一声咳嗽打断了俄尕志的回忆。俄尕志翻了一下身,问:“赵老兵,你也没睡着呀?”赵小刚说:“唉,在这烂高原上睡不着,鼻子也不通气。”俄尕志说:“你在想什么?”

赵小刚说:“想家,想父母,想未婚妻……”

《雪域高原》书封

直到第二天上午,达杰他们首先挖出了俄尕志的军帽,军帽上的红五星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接着推土机停了下来,官兵们也扔掉了手中的铁锹,开始跪在地上拚命地扒着泥石。终于,俄尕志的身体被扒了出来。俄尕志是面朝下扑在地上的,头上有不少血迹,怀里抱着已经压扁的药箱,脸已是血肉模糊,鼻子已被沉重的泥石压平了,血凝固在脸上,还有绿色的军装上,僵硬的尸体呈一个弓状……一幅惨不忍睹的景象。不少人开始悲痛落泪。

俄尕志的遗体停放在连队的营区里,何玲泪水涟涟地给俄尕志清洗脸上和头上的血迹。藏族同胞们眼里噙着泪水,看着何玲清洗遗体。

这时,王大寨和几个干部都坐在连部流着眼泪发呆。达杰和卓玛进来才打破了帐篷内的寂静。达杰说:“俄尕志是为我们藏家牺牲的,我们风火山全体藏民请求将他进行天葬。”

俄尕志的遗体被白布裹紧,被李俊杰、赵小刚、钱自化、钱远明从寺院抬着走在通往天葬台的路上。他们的后面跟着达杰、卓玛等一百多名藏族同胞,接着是工程尖刀连的官兵。送葬队伍浩大壮观,犹如一条弯弯曲曲的长龙,在半山坡上前行……一切都是静悄悄的,只有毛毛小雨的呢喃、雨水集成小小溪流的汩汩声和送葬队伍的脚步声。

经过半个多小时的路途,人们远远望去,天葬台(藏语称“杜尔决”)座落在一片绿色的山野之中,浓密的青草和各色野花散发出沁人的芬芳。这里空旷幽静,庄严肃穆。走近一看才发现,这里的经幡堪称世界之最,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五色经幡遮天蔽日。条形的玛尼墙,圆形的玛尼山,一字排开的佛塔,仿佛造就了一个极乐世界,使人感受到一种心灵的震撼,不由得产生一种从今生到来世的畅想。这是游牧文化的古老遗风。

藏族同胞和部队官兵默默地看着,没有哭声,一切都在庄严肃穆中进行着,只有偶尔从天空中吹拂过来的风将五色经幡吹得“哗哗”地响。

………

一只只长着黑色羽毛的巨鹰从天空扑打着翅膀落在天葬台上……官兵们仰望着空荡荡的天葬台,脸上全是失落的表情。然而,藏族同胞相信天葬台上,有一条神秘的通道从空中划过,它形如彩虹,灵魂就从这里走向了天堂。这些巨鹰都是神的使者,它们使躯体脱离了凡尘。冥冥中,俄尕志的生命从实在化为虚幻,从一种形式转化为另一种形式……

严酷的现实主义与革命的英雄主义相结合,是这部小说在一大特点。小说写得很残酷,很原始,但又写得诗情画意,又很美。

(未完待续)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张良村(解放军文艺出版社副总编辑)

来源: 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终审:唐志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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