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 蓝

在梦中写作归乡 真实还原张献忠

李 舫

有人将蒋蓝比喻为“插在冰与火之间的牛虻”,堪称妙喻。蒋蓝以散文而名,但是他的散文不是简单的记录,而是思想的歌吟。不论是视角上还是叙事上,他的散文对以往的旧散文都有着鲜明的颠覆,但是,仅仅是个性化的颠覆还远不能构成他作为新锐散文作家的先锋存在。他的散文的妙处,在于他总是能够在结构中颠覆,又能在颠覆中重构。就像他笔下的老马,那已经不再仅仅是生命的存在,而是关于灵魂的悲悯,我们不能说人的灵魂比马的灵魂更高洁或者说更丑陋,然而,马的存在分明是为了映衬人的世俗、功利,甚至是无奈和苟且。蒋蓝写作速度之快,就如同他在奔跑,快得甚至让人来不及阅读,他的新书便已经寄到,散着油墨香味的新作便像铁轨一样,向远方延伸出去。

蒋蓝多年来有一个奇怪的写作习惯——梦中写作——他习惯在暗中辨认往事和即将发生的事情,并以此找到归乡的路。“不是似睡非睡,而是‘黑日梦’一直在演绎‘白日梦’没有完成的排演与起承转合。一个一个的句型,异常清楚地出现;甚至白天我根本想不出来的排演与起承转合。一个一个的句型,异常清楚地出现;甚至白天我根本想不出来的造句,在梦里开始渐次闪烁。我梦到的文字,就是自己用一支铅笔在复印纸上写出来的,甚至还有错别字。有时书写太快了,甚至还按断了铅笔芯,我不得不停下来重新削笔……就是说,梦不但没有提供一个时间的斜坡供我俯冲而飞升,反而将梦的天庭压得很低,防止我因快速升高而出现缺氧症状,最终一步蹈虚。”

《黄虎张献忠》作者蒋蓝

“这说明,梦一直关爱我。”恰如蒋蓝所说,在梦境中书写的作家也一直迷恋梦中的情景。他就像一名技艺高超的手艺人,把缤纷之物尽情编织进他的词语的魔方,再旋转出无穷的意向。

蒋蓝的散文以非虚构擅长,从《梼杌之书》《极端人物笔记》,到《踪迹史——四川总督唐友耕与石达开、骆秉章、丁宝桢、王闿运交错的晚清西南》,再到《黄虎张献忠》,蒋蓝似乎越战越勇。新近出版的《黄虎张献忠》,不是一部以时间为链环的传统传记,而是对历史人物的时代回溯。在这里,蒋蓝“选择了涉及黄虎张献忠最为重要的十几个场景,力图展示他的奇异禀赋以及大西国麾下的政治、军事、交往、管理、民举、文化、江口沉银等方面的举措,在主流学术中人的叫好与民间的叫骂之外,忠实记录下我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史料并不能解决全部问题,必须以田野考证帮助还原真相”。

“写作是一种对即时情绪的疏离和失守,因为我必须独自远行。”蒋蓝说。

江湖人称蒋蓝为“豹子头”。这一刻,为写好《黄虎张献忠》,蒋蓝开始像豹子一样奔跑在与张献忠有关的十几个区县实地采访、田野调查,福尔摩斯一样尽力还原,纠史之偏,力图考察前人未明之处。

由实到虚,由虚返实!我仿佛看到了蒋蓝的“冰火两重天”。

俄罗斯诗人曼德尔斯塔姆曾经说过:“不,我不是任何人的同时代人。”蒋蓝也可以这样说,他的价值正在于他的孤独和他对于孤独的悲歌。

来源:四川散文

作者:李 舫(中国作家协会全委会委员,中国散文学会副会长,中国作协文艺理论评论委员会委员,冰心散文奖、中国报人散文奖获得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