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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说孔子访苌弘

作者:张麟 发布时间:2014-06-24 16:26:00 浏览次数: 【字体:

孔子访苌弘,是说举世闻名的“大成至圣先师”—孔子,在公元前518年,带着对东周王朝日趋衰微、礼崩乐坏等问题的疑问,访问苌弘的历史事实。其时,苌弘已盛名于世,是东周的三朝元老,是大学者、大忠臣、贤德的敬王大夫,后无辜受戮,死而血碧,百姓深为痛惜和敬仰。其“碧血丹心”精神,是中华民族精神的重要组成部分。

孔子访苌弘,又曰“访弘问乐”“访乐苌弘”。《春秋左传》《礼记·乐记》《史记·乐书》载:“宾牟贾侍坐于孔子,孔子与之言及乐,曰:……声淫及商,何也?对曰:非武音也。……子曰:唯。丘之闻诸苌弘,亦若吾子之言”。就是孔子亲口对宾牟贾说,你对“声淫及商”的说法,我就亲自听到苌弘讲过,也与你刚才讲的一样。这就是孔子访苌弘、访乐苌弘的历史事实。孔子为何要访苌弘?访苌弘什么乐?需从多方面来研究和印证。

孔子从小耳闻目睹众人对周公的言传,深受周公圣德熏陶;年长,入周公太庙每事问,学得很多周公及西周珍贵的历史知识,对夏、商古史颇有研究,对西周文王、武王及他所处的东周自平王东迁以后的灵王、景王等近500年的社会,了解得非常深刻。他尊崇史称的“三代盛世”,特别崇拜周公;有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志,怀抱济世之才,却怀才不遇,思虑的是周文、武王开创的西周盛世,万民拥戴,对所处的周室衰微,民不安生,社会混乱,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礼崩乐坏,令人伤心的现实,百思不得其解。非常想往周王朝五百多年来的都城成周。去问个究竟。他深知都城有不少的学者、能人,特别是对老聃、苌弘等大学者慕名已久。正如《史记·孔子世家》所记:“鲁大夫孟厘子……试其嗣懿子曰,孔丘圣人之后,……今孔丘年少好礼,其达者欤,……必师之。懿子与鲁君曰,请与孔子适周,鲁君予之一车两马一竖子,俱适周。问礼盖见老子”。可见孔子适周,问礼于老聃,访乐于苌弘,是他的梦想。

孔子到成周后,是否访乐苌弘?《史记》对此没有记载。但《礼记·乐记》对孔子访乐于苌弘作有记载,这就说明孔子访弘问乐是历史事实。《孔丛子》中《夫子适周》一文记载:“夫子适周,见苌弘。言终退。苌弘语刘文公曰:吾观孔仲尼有圣人表,河目而隆颡,黄帝之形貌也,修肱而龟背,长九尺有六寸,成汤之容体也。言称先王,躬礼谦让,洽闻强识,博物不穷;枊亦圣人之兴者乎。刘子曰:今周室衰微而诸侯力争,孔丘布衣,圣将安施?苌弘曰:尧舜文武之道近弛而坠,礼乐崩丧,亦正其统纪而已矣。夫子闻之曰:吾岂敢哉,亦好礼乐者也。”《夫子适周》是孔子九世孙孔鲋写的,把孔子适周、访弘问乐等情况,记得很全面。是孔子访苌弘的很好佐证。

从《夫子适周》一文所谈及的问题来看,孔子与苌弘交谈的内容是相当丰富的,也是相当深刻的。孔子想问的问题自然要讲尽,摆问题、谈观点、述衷情,苌弘对孔子提到的问题,自然是有问必答、讲清、讲透。交谈的重点在谈国家社会、政治、思想、讲礼、谈乐。

《观周》中记载: “至周,问礼于老聃,访乐于苌弘,历郊社之所,考明堂之则,察庙朝之度,于是喟然曰,吾乃今知周公之圣与周之所以王也。……”开头就用这“一问”“二访”“三历”“四考”“五察”五句话,概括了孔子整个适周的主要活动内容。最后更简括的语言阐述了孔子适周的巨大收获曰“吾乃今知周公之圣与周之所以王也”。《观周》把“问礼于老聃”“访乐于苌弘”列在文章的前头,这里说明孔子在成周访问苌弘是事实。

孔子访乐于苌弘,访的什么乐?还难于一口说清。除了前面提到的“声淫及商”的研究涉及苌弘外,在笔者所接触和看到的史料中,有谈“礼乐”“乐”“乐音”“音乐”的内容,但未发现有讲苌弘从事乐音的活动。记载苌弘的史籍中,也未发现苌弘大夫有过音乐的活动记载。以孔子而论,年过“而立”又四年的他,年少时就完成了礼、乐、射、御、书、数六艺的学业。还需学什么?张宗舜所著《孔子大传》,引用其中孔子向师襄学弹琴时的一小片段也反映了孔子的乐曲、乐理和演奏水平之高,艺勤且精,绝不会在访乐苌弘时,去问音乐的基础知识。

在公元前1046年,武王发动了推翻纣王的战斗。随着战斗产生了武乐,五百多年后的周敬王二年(前518),孔子访苌弘之后,与宾牟贾研究这部武乐,问到“声淫及商,何也?”就谈到了本文前面所讲:“丘之闻诸苌弘,亦若吾子之言”这一新奇、令人兴奋的史实。这是孔子亲口所讲,孔子的后人将其汇入《礼记·乐记》

“声淫及商”是武乐中一个重要内容。它反映了武王实有贪欲纣王江山,取而代之的意思,宾牟贾对这个问题的看法也是这样,可是,宾在回答孔子所问时,没有直言说出他的看法,而绕了个圈子,说“非武音也”。因孔子曾听苌弘给他讲过此事,他知道“声淫及商”的本意,所以孔子立即追问“若非武音则何音也?”宾发觉这个圈子绕不过去,才绕回来说:“若非有司失其传,则武王之志荒矣”。这才是“声淫及商”的本意:武王伐纣之前,实有夺取纣王天下之意,即“志荒也。”并非“精明神武,应天顺人之志”。这“声淫及商”一事,从孔子谈话透露出,苌弘对这一问题的看法是客观公正、合符历史事实的。苌弘对孔子来访,是认真负责的态度和真心实意的帮助。

在孔子与宾牟贾交谈的武乐中,因“声淫及商”一问题,透出了“丘之闻诸苌弘,亦若吾子之言”,因此,笔者认为孔子访乐苌弘,不会只谈“声淫及商”一事,苌弘必然要谈完全部武乐,即武王之乐“大武”,谈武王伐暴救民,伐纣兴周的胜利,实际就是讲的武王施行仁政,德行于天下,为百姓带来好处,赞武王所制“有序之礼,能和之乐”的胜利。

苌弘是周室大夫,从事政务活动,也就是作的安邦治国的工作。他既懂得又自觉遵行礼乐行事。因此,当孔子问乐于他,所谈的乐就是先王以及周公制礼作乐的“乐”。苌弘是以武王伐纣救民并取得伟大胜利的大武乐,来谈乐的功能和作用以及与礼的关系,当然乐的范围很广,自然包括“五声”、“八音”等等。

《礼记·乐记》谈完孔子与宾牟贾研究的武乐之后,紧接着记道:“君子曰,礼乐不可斯须去身,致乐以治心。……”“致礼以治躬……”这就是说乐治心,礼治审,乐礼相将,则无事不成矣。即无礼乐不存,无乐礼不行,礼乐不可分。但不能说礼和乐无区别,而是大有区别。孔子访乐苌弘,是讲访乐,而不是访礼乐。孔子成周之行,是问礼于老聃,访乐于苌弘,是问、访安邦治国的礼和乐。

孔子成周之行,得到了苌弘的热情接待和亲切交谈,对礼和乐的关系,乐的功能和对社会的作用,苌弘以“武乐”为中心,以武王伐纣救民的历史业绩为事实,理论联系实际的对孔子讲明:武乐就是周武王继夏、商先王的历史经验,制礼作乐以安邦治国及伐暴救民的历史结晶。孔子访乐苌弘,就是周公继先王制礼作乐的“乐”。也就是孔子后来订《礼乐》的《礼记·乐记》中的:“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人心之动,物使之然也,感于物而动,故形于声,声相应,故生变,变成方谓之音,比音而乐之,及于戚羽旄,谓之乐。”“是故先王慎所以感之者,故礼以道其志,乐以和其声,政以一其行,刑以防其奸,礼乐政刑,其极一也,所以同民心,而出治道也。”“乐者通伦理者也。……是故审声以知音,审音以知乐,审乐以知政,而治道备矣。……知乐则几于礼矣。礼乐皆得,谓之有德。”“是故先王之制礼乐,人为之节。……礼节民心,乐和民声,政以行之,刑以防之,礼乐刑政四达而不悖,则王道备矣。”“故乐行而伦清,耳目聪 明,血气和平,移风易俗,天下皆宁。”正如宋朝理学之开祖周敦颐所说:“乐者政也,政善民安则天下之心和。故圣人作乐以宣畅其和心,达于天地,天地之气感而大和焉。天地和则万物顺”。用我们今天的话来说,就是要作人的思想政治工作,使人文明进步,与时俱进。同时有“丘之闻诸苌弘”这句极其珍贵的史话,否则,苌弘对后世人们尊为圣人的孔子,曾有过亲切会见和帮助,会因无史籍记载而被埋没。更重要的,是苌弘对孔子关于“平王东迁”以后周室日渐衰微、礼崩乐坏的问题,对比西周的文王、武王和周公的西周盛世,从安邦治国的角度,与孔子作了深入细致的交谈,使孔子收获不小。《观周》对孔子成周之行所取得的收获,作了全面的总结,自然也包括“访乐于苌弘”的收获在内。苌弘对孔子的热情接待和亲切交谈对孔子后来作《春秋》、订《礼》《乐》,被后人尊称为思想家、政治家是有积极作用的。

孔子后来周游列国,开阔视野,调查研究,获得了当时社会的政治、经济、科学、文化和人生哲理的博大精深的真知灼见,并办学教书育人,删《诗》《书》,订《礼》《乐》,序《周易》,作《春秋》,兴“儒学”,为中华民族作出伟大贡献,自西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后,被誉为“大成至圣先师”,世界的历史文化名人,世界十大思想家之首。

两千多年来, “孔子访苌弘”这一伟大的历史性会晤,影响深远,对后世有极大的鼓舞和深刻的教育意义。在苌弘的故乡资阳,至今留存着很多纪念孔子访苌弘的遗迹。如:《资阳县志》载:“赞圣祠碑,在治南天台山有记。……明嘉靖三十年(公元1515),督学陈鎏经此,见城西道旁周大夫苌弘故里碑,访其遗迹于天台,得旧祠址……乃檄县尹赵廷臣复其旧,且並老子而祀焉。以孔子尝问礼访乐之故也。又以弘之书不可得,而见然于传记,见弘之事周,始终称忠烈,故弘死血化为碧,数里皆青,柳宗元称弘仁义类比干殉洁,轨伯夷,其为人亦大概可知。已而,又以访乐一节,不无一得之助于孔子,因颜其额曰:‘赞圣”’。明曹学佺《蜀中名胜记》记:“《资阳县志》云:南二十里,有孔子溪,石壁上刻孔子字,云其地有乡校,祀夫子,刻记犹存”,清资阳邑令赵曰睿《苌弘故里》诗:“访乐当年文献崇,缅怀遗迹吊资中(今资阳),正诗早识尼山叟,好古还同柱下翁。碧血可能依晋霸,黍离早已咏王风,萧条三尺残碑在,几岁摩挲恨未终”。资阳县《张氏族谱》载:“张氏龙虎二公,明洪武二年,由楚入蜀,去危就安,……占沃壤于圣溪,溪环孔子:置良田于贤岭,岭峙苌弘。”《祠堂祖坟山水图》记:“孔子洞”“苌弘山”“苌弘埂”。“苌弘山廖家庙(苌弘庙)楹联:“峻岭接苌弘古刹重辉通帝讳:请溪环孔子安永澜庆仗神庥。”《资阳县志稿》记:“孔子溪,县南四十余里,昔立乡校于旁,祀孔子因名,遥对苌弘溪,相隔约三里,上有磨石刻清·鲁洙文五律一首:’雁水漪南岸,潆洄一舍中,溪名畄孔子,人物表苌弘,执辔津须问,惊心逝者同。摩岩苔篆躅,想像写遗踪’。下有孔子溪。《四川省内江地区地名词典》载:“忠义镇,在资阳南部,1909年置忠义乡,……1951年改名‘访弘乡’,相传春秋时,孔子访问苌弘,故名”。《川史通讲》说:“名气最大的学者是苌弘,……他的出生地望二溪,苌弘寨、苌弘洞(今访弘乡、忠义镇)均在资阳县境、……故苌弘实有其人,也确是川人。他的学问广博……连博学多才的孔子也访乐于苌弘。”修苌弘桥的总首王槐仁在《咏修苌弘桥七律二章》诗中写道:“溪流孔子叹途穷,野草堤花碧血烘”。《资阳三贤》:“孔子前往成周访问苌弘。……在政治、军事、文化和人类社会生活中的作用。……孔子与苌弘的会晤,对他删《乐经》、著《春秋》帮助很大”。资阳县《王氏宗谱》的《白果林文著公祠堂图》中有“苌弘寨”,“孔子溪”、“忠义场”的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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