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窄巷子诞生记

黎正明

在成都宽窄巷子的策划和保护工作中,杨健鹰强调了保护文化遗产的重要性,并提出了将文物保护工作从“官保工程”向“民保工程”转变的新理念。他认为,只有将宽窄巷子的保护上升到城市经营战略和城市经济战略的高度,才能最大限度地体现其文化价值和经济价值。此外,他还提到了成都的“烟火气”,这是成都独有的文化特色和生活方式,也是成都人民底气的来源。在成都新区的建设中,他希望能够刻录上属于成都的指纹,保持成都独特的文化特色和生活气息。

——采访手记

宽窄巷子的总策划杨健鹰是与我一起同窗共读、一起舞文弄墨、一起对酒当歌的发小,与现在江南的儒商诗人汪贵沿被我们老家小城的“朋友圈”誉为“雍城三杰”。我是万万不敢称“杰”的,倒是汪贵沿从一个爱好文学的青年变成一个企业家算一杰,而让成都蜚声海内外的宽窄巷子,是杨健鹰最著名的城市策划作品之一,更是一杰。

宽窄巷子位于成都市青羊区长顺街附近,由宽巷子、窄巷子、井巷子平行排列组成。这里的建筑风格古朴,青黛砖瓦的四合院落,是成都遗留下来的较成规模的清朝古街道。康熙五十七年(1718年),平定准噶尔之乱后,千余兵丁驻守成都,修筑了满城。清朝时期,满城是满蒙八旗官兵的居住地,后来随着清朝的没落,满城逐渐开放,形成了旗人后裔、达官贵人、贩夫走卒同住的独特格局。民国三十七年(1948年),一次城市勘测中,工作人员在度量之后,便随手将宽一点的巷子标注为“宽巷子”,窄一点的那条就是“窄巷子”,有井的那一条就是“井巷子”。这种随意的命名方式,却也体现了一种历史的偶然性与必然性。

2003年,成都市宽窄巷子历史文化片区主体改造工程确立。在保护老成都真建筑的基础上,形成了以旅游休闲为主、具有鲜明地域特色和浓郁巴蜀文化氛围的复合型文化商业街区。杨健鹰告诉我,改造的初衷是解决少城区低洼棚户区老百姓的居住困境,保护活化利用宽窄巷子的历史遗存,创造一张能够代言成都文化的“城市名片”。这是一次完全的创造性的城市发展思维,在全国没有先例可以参照。由于宽窄巷子打造对成都成市建设的重要性,成都市委市、政府对国内外知名的策划机构进行邀请和选择,并最终确定由杨健鹰作为宽窄巷子的总策划,最终的事实证明了成都市委、市政府和宽窄巷子开发单位少城公司领导决策的正确。

在杨健鹰身上具有多重文化属性,首先他是诗人,八十年代以《堵车的中国》在诗坛形成重大影响,被誉为当年中国诗歌“里程碑式的作品”、他又是一个画家、对绘画、艺术、历史建筑和文创产业有着浓厚的兴趣。他出身工商时产业打造和品牌有很专业积累。他也是八十年代最早下的经商者,深知商业逻辑的重要性。同时,他从小生长在川西小城的小巷院落,有至深的院巷情结。这一切属性,让他的策划带着巨大的创造性和坚实的落地能力。宽窄巷子在繁华中是带着诗性的,杨健鹰回忆时说,那时,他每当走过宽窄巷子的泥墙,大脑中就会自然流淌出戴望舒先生《雨巷》中的句子。他希望他策划的这条巷子,也能带上淡淡的愁绪和隐隐的底香。

经过长达半年的调研,最终将未来宽窄巷子的打造方向,定位为“老成都底片,新都市客厅”。底片,就是要复活成都人内心中,那条流淌着古老的历史、柔软的情感、时尚的魅景的时光的河流。让成都生活的魅力,在不同的时间背景下获得最好的显影;客厅,就是要创造世界的交往、思想的融合、经济的互动,便其成都人繁荣向上的精神浓缩,成为永不散去的文化盛宴。杨健鹰说,他希望的宽窄巷子,不是一条能赚钱的文旅商业街区,而是一个城市的底片和客厅,是一座城市文化内心和精神质地承载,是城市最文明、最优雅、最繁荣的文化基因构成的,未来城市发展、成市品牌的“战略反应堆”。宽窄巷子应该成为代言成都、发展成都的战略支点。走进宽窄巷子,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些青砖灰瓦的古建筑。这些建筑不仅保存了历史的风貌,还融入了现代的元素。杨键鹰指着一处四合院说:“这里原本是一个普通的民居,我们通过修复和改造,让它焕发了新的活力。”我注意到,这些建筑的门窗都经过了精心设计,既保留了传统的样式,又增添了现代的舒适感。我问杨健鹰:“在改造过程中,你遇到的最大挑战是什么?”他沉思了一会儿,回答说:“最大的挑战,是思想的挑战,认知的挑战。”宽窄巷子的改造,存在学两大核心难题,一是文化难题。一是商业难题。要弄清什么是文化,什么是糟粕。同时还要在这些文化中,创造商业价值的植入机会,这些商业的植入和文化的提取还必须有系统性、历史性和未来高度,这是一个什分复杂和艰苦的过程。杨健鹰形象地说,宽窄巷子的策划工作,不是在做一道文学题,而是在一张复杂的文化试卷上,做一道立体几何和代数题。是如何在保护历史的同时,让这些历史遗存建筑,满现代城市生活的需求、产业的需求、未来发展的需求。我们不仅要修复建筑的外观,还要考虑内部空间的功能性、以及未来发展机会的再度创造。比如,我们增加了现代化的排水系统和电气设施,让这些古建筑在保持原有风貌的同时,要为这些建筑植入未来繁荣的新机会。这是近乎于一种在历史的遗体上,提取活性基因,重新培养、重新与产业机会配对,创造新生命的过程。

在笔者谈到 如今的宽窄巷子,人流如织,商业气息较重。这里贩卖着各种小吃和文创产品,虽然商品价格较高,但游客依然络绎不绝时。杨健鹰说:“商业策划和商业打造,是一个需要长期认知和不断修正的工作。我们希望通过商业活动,激活这些破败不堪的人文建筑遗存,让一个残存的,在时间的风雨中,即将灭寂的低洼棚房街区获得新生,让更多人了解宽窄巷子的文化。同时,我们也在努力平衡商业与文化的关系,既创造文化的商业价值和造血功能,让优秀的文化遗存历久弥新,发散出这座城市灵魂的底香,又要避免过度商业化的短视行为,带来的对一座城市品质、品牌形象的伤害和侵蚀。”

站在宽窄巷子的街头,我感受到了历史的厚重与现代的活力。杨健鹰的智慧与努力,让这片古老的街区焕发了新的生机。宽窄巷子不仅是成都的文化遗产,更是一个活生生的文化现场,值得每一个热爱文化的人去探索和体验。

附诗

想念宽窄巷子

汪贵沿

在江南想故乡

必坐在宽窄巷子的餐桌旁

宽窄巷子太长了

长得如串串火锅的香味

走到哪里,哪里都成了故乡

有故乡的味道

就有宽窄巷子

就有四川方言的吆吼声

穿越堂前的巴蜀烟雨

穿越杜甫草堂的二百余首诗行

你就守在茅屋外,一等千年

从望江楼的翘檐回廊

到九眼桥的卧波长虹

我分明看见一个拈花女子

从蜀绣的针孔中走来

把川西的红月亮挂在了城南的红照壁

这一照便是万里辉煌

这一照所有西南的墙壁都生辉了

这一照巴蜀的山水都柔情了

柔成一幅幅美丽的山水画

漂洋过海,穿越古今

穿越大大小小的弄堂

想念,宽窄巷子

其实就是想念远去的童年

想念一些妈妈的味道

听见唤归的小名,在多少个黄昏

刺破云层深处

这个声音,一直留在天空夕阳西下

我背着一个希望

走在回家的路上

2024年7月20日于成都

来源:顶端新闻

文/图:黎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