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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一个人的工厂 ‖ 刁觉民

作者:刁觉民(四川金堂人,公务员,文史专家,作品散见《人民日报》《华西都市报》《成都日报》《现代艺术》《巴蜀史志》等报刊及“方志四川”等新媒体平台)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发布时间:2021-05-15 21:52:09 浏览次数: 【字体:

一个人的工厂

刁觉民

今年初上映的电影《你好,李焕英》,着实火了一把,也触动了不少观众的心。影片中李焕英母女那份真挚的情感和那一帧帧颇具年代感的画面,不知打开了多少观众尘封的记忆,让多少人回味。特别是那一排排的红砖厂房,让多少人追忆自己的青春、怀念自己“激情燃烧的岁月”和回味自己的苦乐年华。


斑驳厂房


这样的场景,这样的年华,不仅勾起了亲历者的回忆,也激起了我的怀念,并为之动容。


回望也是一种风度


四月的一个周末,我和同伴在上栖贤山的途中,被一排排红砖厂房深深地吸引,我们下意识地走进杂草丛生的厂区。斑驳的墙面,半开的铁门,破碎的窗户,空旷的车间,让我们停下了脚步。环顾四周,偌大大的厂区,错落的厂房,虽历经岁月风霜,却不失往日辉煌。走在大门破旧、树木参天的厂区,一幢幢的红砖厂房、办公楼、礼堂、住宅楼,在阳光的照耀下犹如梵高的油画,热烈而安静、鲜艳又富张力。


别样的舞台别样的听众


在残缺、歪斜的“川锅七分厂”门口,一曲《朋友别哭》的萨克斯乐曲从闲置的车间里飘来。我们从破碎的玻璃窗向里张望,空旷的车间内一位头戴棒球帽、身穿夹克的师傅正在深情地演奏。缘于对音乐的爱好,我们从一扇小门悄悄地进入,优美的旋律、熟悉的曲调,让彼此不认识的我们熟悉起来。


宽敞车间内张师傅一个尽情的演奏


演奏者名叫张世建,四川锅炉厂一名退休工人。“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我都一清二楚,非常熟悉。”张师傅同我们聊起了川锅的兴衰和自己的过去。


破败的车间


四川锅炉厂位于成都市金堂县栖贤街道三学寺村的山坳里,始建于1968年。它是由原武汉锅炉厂、上海锅炉厂、哈尔滨锅炉厂等五家老厂,在西南援建的军工企业。创立之初取名东方红机械厂(简称“东机”),代号叫342信箱,上世纪80年代初改为四川锅炉厂。这是一家首批取得国家A级锅炉制造许可证的八家企业之一,是专业从事高效节能锅炉及辅助设备研发、设计、制造、安装、运行、服务于一体的高新技术企业,是国家发电设备制造和出口的主要基地。其产品遍布全国各省、市、自治区,并出口德国、美国、日本、印尼、巴基斯坦、伊朗、哈萨克斯坦、印度、马来西亚等国,市场营销范围覆盖欧亚并在德国建立了独立的销售渠道。随着企业转制,这座占地600亩的“三线建设”军工企业,便被废弃在龙泉山脉中。


俯瞰四川锅炉厂旧址


年近花甲的张师傅是这个军工企业的“厂二代”,1970年随父母从武汉锅炉厂来到这里后,就一直在此上学、进厂、娶妻生子,直至退休。

“我从川锅技校毕业就分配到车间,只要一闭上眼睛,我就能听到机器的轰鸣声,工友们的欢笑声和上下班的军号声。”张师傅记忆的闸门便被打开,“我是一名电焊工,当时分配在管子车间,从此,就把自己的一生献给了川锅厂。”

那时的川锅在当地是一家非常有名的国营军工企业,“年轻人一般不愿去‘坐机关’,都想进像我们这样的工厂当工人。”张师傅说,每天军号一响,浩浩荡荡的蓝领工人像潮水般地涌向大门,奔向各自的工作岗位。厂区内的商场、菜市、电影院以及子弟校、篮球场、游泳池等,到处呈现一片繁忙的景象。这里既是一个“大厂区”,又是一个“小社会”,不出大门就可解决生活中的一切。刚进厂那会儿,我对什么都充满信心,在车间里也干劲十足,生活也非常开心。虽然住的筒子楼,但哪家吃啥子,谁家炒了回锅肉,谁家的娃娃得了先进,整栋楼都知道。


张世建师傅


让张师傅记忆犹新的是,参加工作刚两年多时间,在同龄人中就第一个拿到了合格证,还获得了焊接能手称号。当时不知有多开心了,父母也非常自豪,一层楼的邻居称赞有加。加之我又特别喜欢音乐,又自学了吉他,正值港台音乐兴起、流行音乐盛行,我就加入了厂里的乐队,并担任吉他手。我们这支队伍,除在厂乐队伴奏外,还轮番到外面去演出,可以挣一点钱。张师傅无比自豪地说,那时一身牛仔装,一部摩托,一把吉他,再加上一曲粤语的《霍元甲》、一首时尚的《我的中国心》,观众真把我们当偶像了。

张师傅讲述的经历和场景,把我也带进了那段美好的时光。


走在无数次走过的厂区,张师傅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时光飞逝,2008年“5·12”汶川特地震的伤痛还没抚平,企业破产的消息就接踵而来。他扫视了一下车间,脸上愁云渐起,“你看…...”张师傅与我对视了一下,“几千工人的工厂,上万人的厂区,说废就废了。现在我还来练练琴。”

叹了一口气后他接着说,“舍不得离开呀!”虽然地震那年我就买断了工齡,还在城里买了房子,但我和爱人却继续在改制后的厂里上班,直到2013年才退下来,一家人仍住在原来的宿舍里。

2016年因厂子转让给别的公司,厂里的工人及家属才全部撤离原来的住处,各奔东西。我们一家也随同搬回县城居住。也是从那时起,我就隔三岔五到厂里来转转,到车间看看。“宽敞的车间正好是我练琴的理想场所,既不扰民又能专心练习。”从此,这里便成为张师傅一个人“战斗”的地方。

再次走进废弃的川锅厂,走在铺满落叶的厂区间,我还想看看,张师傅曾经工作、生活过的地方。我们一边走一边聊,他一会儿走近破碎的玻璃窗口前凝望,一会儿在虚掩的大门旁伫立,一会儿又在自己的岗位上触摸;看得出,他深深地眷恋着这里的一切,也对未来满怀期待,对生活充满信心;因为他每到一处都会吹奏一曲,或激情来上一段经典的流行音乐;我在想,他是在用音乐去祭奠曾经的岁月,企图让每一个音符融入这片泥土。


一个拆字让人无限怀念


望着张师傅远去的背影,我的思绪也飞向了远方。


远去的背景是眷恋还希望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文/图:刁觉民(四川金堂人,公务员,文史专家,作品散见《人民日报》《华西都市报》《成都日报》《现代艺术》《巴蜀史志》等报刊及“方志四川”等新媒体平台)


来源: 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终审:唐志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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