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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老爱亲】廖桂秀和她的百岁婆婆娘‖李霞

作者:李 霞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发布时间:2023-08-27 16:43:11 浏览次数: 【字体:

廖桂秀和她的百岁婆婆娘

李 霞

廖桂秀嫁到刘家后,家庭遭遇多次变故,公公早年病故,丈夫因伤致残,婆婆双目失明,照料全家的重任全部落在她身上。40多年来,她默默地扛起家庭重担,无微不至地照顾丈夫和婆婆。廖桂秀的事迹就像小巷里的更声,平淡而悠长,诉说的是绵延的亲情历经岁月锤炼后的厚朴和甘醇。廖桂秀先后被评为雅安好人、第六届“感动雅安”道德模范、四川好人。

廖桂秀(左)搀扶着年迈婆婆

“廖桂秀啊?晓得,晓得,她婆婆娘是我们皇木镇的高寿老人。”见我打听廖桂秀,站在路边聊天的婆媳二人停下了话头,“她家在四组,从这儿过去到加油站,再分右手往上,下一个路口右转上去,再到下一个路口,立有一个竹子坪风景区的牌子,往另一边走就到了。”

皇木镇,这座以木头命名的小镇,距汉源县城约60公里,一块藏在深山中的璞玉,不断地吸引四面八方的背包客。这里有360度观景平台轿顶山,还有万亩高山草甸竹子坪。每到7月,漫山遍野的山花竞相开放,翠屏掩映,色彩交融。

绵延的花海下面有个群山环绕的村落,阡陌交通,十多户农家小院散落其间,土墙和砖木混搭,透出和谐与质朴。庄稼长势正旺,玉米刚抽穗,土豆苗正开着或白或紫的花,煞是好看。莲花白进入收获季,一畦畦,一排排,列兵似地站在田间地头。庄稼人种庄稼就像绣花,也像排兵布阵,既讲究横平竖直,更讲究窝距和行距。

走进村子,村民们隔着车窗热情地和我们打着招呼。听说我们要去廖桂秀家,小孩子们识趣地追打着跑远了,有婆媳二人正争论着,“我刚才看见她在村头的地里薅草,我还和她说了会儿话。”媳妇赶紧接过话头,“肯定已经回去了,你都回来一两个钟头了,这个时间她肯定回去做饭了。”“她家在村头往右转,门口有二十多个蜂桶。”婆媳二人争先恐后地给我们指路。说罢又觉得语言不如行动,“反正这会儿也没啥事,我带你们去。”停了车,我们跟着热情的婆媳二人慢慢地往廖桂秀家走。

“你们是干啥子的哦,找廖桂秀啥事呢?”媳妇有些好奇我们的身份,婆婆却打开了话匣子,“廖桂秀不容易哦,这两年腰椎出了问题,瘸着个脚,忙了屋头忙地头,拖起小儿子家的两个娃娃,又要伺候一百多岁的婆婆娘,还有那么多地要种,你们是不是来采访她的?”见我提着相机,婆婆揣测着我的身份。

“廖桂秀的婆婆娘叫胡天秀,实际不了105岁,那个年代的女人也没有具体的出生年月,办身份证时大概推算的。胡天秀命不好,嫁到刘家后,娃娃生了不少,存活下来的就两个,儿子叫刘登海,就是廖桂秀家的,还有一个女儿就嫁在皇木。胡天秀男人走得早,她一个人拉扯两个娃娃也不容易,后来眼睛不好就做不得活路了,这些年连生活都不能自理,全靠廖桂秀端屎端尿地伺候。

“她女儿不管吗?”我问。

“管肯定是要管的,农村事情多,还要操心一家大大小小的事,没有时间经常回来,偶尔来洗洗涮涮就是有孝心的了。老人明说是跟到儿子,还不都是媳妇的事情,儿好不如媳妇好就是这个道理。”婆婆边说边瞅儿媳妇,“你看得出来我们是婆媳不?廖桂秀伺候她婆婆娘就跟伺候自家亲娘一样,我们村的媳妇们都跟到她学,贤惠得很。”边上的媳妇憨憨地咧嘴笑,“啥亲娘婆婆娘,都是娘,几十年同锅吃饭的,相互照顾呗。”

上有老下有小,是69岁的廖桂秀的现实处境,廖桂秀是1953 年生的,老公刘登海年轻时帮人修车被重物砸伤了头部留下后遗症,不能做重活,还时不时犯糊涂。婆婆娘胡天秀,现年105岁,年轻时守寡,二十多年前双眼开始视物模糊,十多年前双目失明,渐渐失去劳动能力,衣食住行全靠廖桂秀照顾。廖桂秀一个女儿两个儿子,女儿已出嫁,儿子均已成家,且各有两个孩子,现在儿子媳妇都在外地打工。

见到廖桂秀的时候,她正准备煮饭,弯着腰,戴着天蓝色的八角布帽子,重重叠叠穿了两三件花格子上衣,红黑格子的长裤,脚上是一双黄胶鞋,刚从地里回来,还有些泥土的痕迹。不足十平方米的房子,像所有高山地区农家户一样的火塘屋,被烟熏得斑驳的墙,屋里有点黑,没有开灯。火塘屋里有一个大多数农家户都有的地炉,烧的蜂窝煤。炉火上煨着一锅水,靠墙是一个长条的简易布沙发,铺着廉价的线毯,不怎么干净,但没有我想像中油光铮亮的样子。靠窗的地方是一个长的木质躺椅,廖桂秀105岁的婆婆娘着一身黑色的夹袄躺在上面,头上裹着高山地区上了年纪的老人特有的黑布包头,膝盖上搭着黑色的小棉被,脚放在火塘的坎边上。听见陌生的脚步声,老人一声接一声地问,我听了半天没弄明白她的意思。廖桂秀躬下身子,嘴凑在老人耳朵边大声地告诉老人,说是有记者从县城里专门来看她。搞得我很是心虚,后悔提个相机,而且什么东西都没带,甚至连现金也没有。

正对门的地方立着个碗柜,里边靠墙放着一张方桌,有个电饭煲,还有一个电磁炉。廖桂秀看了半晌,踮着脚走过去捣鼓了半天,转过头告诉我插座又出问题了,不通电,电饭煲里还煮着饭呢。我过去把线路检查了一下,是插孔用久了有些接触不灵,换了另一个插孔便通了电。看着已经有些老化的插座,以及拉得乱七八糟的线路,还有满屋的凌乱,忍不住问廖桂秀,“你儿子呢,咋不让他帮你重新接个插座?”“两个娃娃要读书,儿子媳妇都出去打工挣钱了。”“那两个孙子呢,也是你带着?”“儿子媳妇在外头打工,我总不能放着娃娃些不管哇,他们也都不容易,我现在还动得,能帮一点是一点。”廖桂秀语气平淡,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坐在院坝里,廖桂秀告诉我,她娘家是永利乡莫垛村的,从小没了妈。15岁嫁给刘登海,一晃就是几十年,啥婆婆娘不婆婆娘的,嫁过来就喊的妈。公公很早就走了,婆婆娘年纪轻轻就守寡,吃了很多苦,动得的时候也没歇着一天,伺候她也是应该的。

我们在外头说话时,老人又在屋里大声嚷嚷,大约是听见我们谈话的声音,又在询问廖桂秀是谁来家里了。听见婆婆不停地问,廖桂秀不得不停下话头,准备去安抚老人,就在起身的时候,脚一软倒了下去,幸而扶着了板凳没有跌在地上。

来廖桂秀家时,带路的婆媳就告诉过我们,说廖桂秀在地头做活路的时候,好多次莫名其妙就倒了,有几次还背着东西,脚一软就跌下去。先以为是膝盖出了问题,后来去检查才晓得是腰椎间盘突出,还说吃药也没多大用。

廖桂秀撑着我的手站起来,皱着眉一瘸一拐地向火塘屋走去。看着这个佝偻着身子,拖着病体,瘸着脚,常年操持家务、伺候老小,还要在田间地头劳作,手掌粗糙、脚跟开裂的69岁老人,百般滋味涌上心头,本就不善言辞的我更加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安慰她。

我们谈话时,有孩子的打闹声从楼上传下来,抬头正好看见一个小女孩儿探了头嬉笑着打量我们,刚想打招呼,她却害羞地把头缩了回去。天色已晚,想着她们都还没有吃饭,我们便告辞出来。廖桂秀坚持要送我们到停车的地方,路上告诉我,她还种着几亩玉米、土豆和莲花白,养着二十多桶蜜蜂,还有一头猪和十几只鸡,老公智力虽然有些问题,地里的活路还是能帮做一些,只是70多岁了,这两年身体不太好。不过,农村的人,动得一天就要做一天,不能光想着问政府要,靠别人救济。

离开廖桂秀家,在皇木镇的农家乐吃饭时,老板姜以猛和他父亲听说我去了廖桂秀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讲起了廖桂秀。姜以猛是村上的副主任,2017年看到攀登轿顶山、重走乐西公路和游古路看大渡河峡谷的人不少,很多驴友都选择在皇木镇歇息吃饭,他便抓住机遇利用灾后重建的房子办起了农家乐,生意好得很。

“要说对廖桂秀最了解的就是我爸了,算起来应该是我爸的二婶。”说起廖桂秀,姜以猛客人也不招呼了,提了椅子坐下就摆开了。

“廖桂秀十多岁嫁给刘登海,现在也是接近70的人了,自己还有病,还要伺候婆婆娘,真的是不容易。”姜以猛的父亲在旁边插话。

“老人双目失明十多年,吃喝拉撒全靠廖桂秀伺候,偶尔老人的女儿回去帮忙洗下衣服被褥啥的,大多数时候还是靠廖桂秀一个人。前几年老人还能自己吃饭,有太阳的时候摸到院坝头晒晒太阳,这两年很多时候连吃都靠廖桂秀喂。廖桂秀经常忙完地头的活路,然后赶着饭点回去做饭,先把老娘喂了才自己吃,这样的人现在少找了。”姜以猛感慨地说,“她家情况确实具体,经济不宽裕,老公又那样,儿子媳妇常年在外打工,自己都需要人照顾。不管再恼火,她都没亏待过老人,不晓得的人还以为是她的亲娘。老人能活到现在这个岁数,没有廖桂秀的功劳是说不过去的。村头有婆媳闹矛盾,我们去解决时都拿廖桂秀教育她们,现在我们村的风气好得很,是出了名的长寿村,90岁以上的老人现在有十多个呢。”

“是不是这里风水好的原因哦!”我笑着和姜以猛开起了玩笑。

“皇木生态环境好,空气清新,吃的又都是天然无公害的,关键是心情好,自然也就长寿了!”姜以猛也呵呵地笑起来。

“人活的是精气神,你说如果和有些儿子媳妇一样,今天这个不供老人,明天那个不养老人,那老人能长寿?农村好多人老了惨得很,两个老人这个跟大儿子,那个跟小儿子,这家几个月,那家几个月,多一天媳妇都要吵翻天,气都气死了,还长寿。”姜以猛的父亲忍不住在旁边激动地说,“我这个二婶,虽然看起来不怎么样,有时候说话做事也不怎么灵光,做的事情那真的是让人敬佩,几十年如一日,好多人伺候自己的亲娘都办不到。”

是啊,廖桂秀确实是没有什么感人的事迹,也没有什么可歌可泣的故事,长得不出众,做事不利落,说话笨拙,生在农村、长在农村,这辈子最远的就是到乌斯河、到县城去赶集,没什么见识,也说不来豪言壮语,有时还给人浮夸、做作的感觉。但是,正是这样一个简单的人,这样一个丢进人堆里便没有辨识度的农村妇女,她用最不能打动人心的话,用最不能引人注意的行为,用几十年的不离不弃,诠释了什么是大义,什么是“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诠释了什么是“孝为百德之首”“贤乃众行之先”的中华孝文化。

从皇木镇回来,我常常想起廖桂秀,想起那个在别人眼中有些做作、有些浮夸、有些笨拙的69岁的农村女人,想起那个二层的农家小院,想起小院里那堆泛着臭味不值几个钱的废品,还有院坝边20余桶蜜蜂,以及躺在温暖窄小的火塘边的那个双目失明的105岁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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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 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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