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回味一场雪‖陈玉琼
回味一场雪
陈玉琼
对于农耕文明早已深入骨髓的人来说,那场雪已过去了一年多了。
或许,那场雪压根就是老天酝酿许久,送给难见雪影的小城的礼物。它趁人们熟睡之时,轻手轻脚地降临人间。
那场雪与白居易笔下的《夜雪》何其相似。“已讶衾枕冷,复见窗户明。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诗人半夜被冻醒,调动听觉、视觉、嗅觉、感觉、触觉全方位感知夜雪之大、之美、之奇,尤其是被白雪泛出的光照得透亮的窗户和大雪压折竹枝的“咔嚓咔嚓”的声音,给予诗人无穷的想象空间。
不同的是,生于现代的我们冬天有电热毯、空调或其他取暖设备的加持,不至于被冻醒,享受了温暖的幸福,自然就错失了诗人那样独特的体验。
我次日清晨醒来,一拉开窗帘,便看见外面已然换了人间,一个冰清玉洁的世界让我如孩童般兴高采烈。高楼、小窝,与我同住的只有我的爱人,这些有限的条件限制了我的行动范围与幅度。好在有互联网,我去唤他起床看雪之后,遂跑去各个房间的窗口一阵猛拍。然后手指在手机上一点,就向全世界庄严宣告:我的小城下雪了。
雪不知何时开始下,但从窗外积雪的厚度看,应该已经飘飘洒洒了几个小时。雪花不是花,却像上帝派来的天使,带给我们如茫茫大海般的、波涛汹涌的惊喜。
照片一发出,立即引来一片哗然。还在与温暖被窝厮磨的人们对雪的真假表示质疑。直到他们揉开惺忪的睡眼细瞧,才坐实小城已降大雪是千真万确的:“那张是熬家沟,那张是枫丹白露后面的农家乐,那张是电视塔,那张是监控截取的农村老家房前的小路……”
孩子们和那些童心未泯的成人们捧雪、铲雪、堆雪人、打雪仗。欢声笑语洒满小区,渗入雪肌。一个像洋娃娃的小姑娘在奶奶的臂弯里,骨碌碌地转动双眼。她时而双手不停地飞舞,时而咿呀地说唱,时而咯咯地笑个不停,她定然也被这童话般的世界震撼到。此刻,她的小脑袋里一定涌出了十万个为什么。雪停树木,随叶赋形,千姿百态。
小区空间有限,我急迫外出。
车行一路,雪花像调皮的小蜜蜂在车窗前打着旋地飞舞,飞舞。满城、满车、满树都穿上了雪白的外衣。满世界的白,不管远望,还是近看,都不乏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气势。
塔子山观景台早已人满为患。雪,一直下,丝毫没有减小或停止的意思。雪花爱搞恶作剧,或迅即钻进脖子,或洒满头顶。植物拼植而成的“大美蓬安”字样已被大雪覆盖得了无踪影,但蜿蜒绵长的嘉陵江穿上雪白的礼服更显妩媚多情。
难怪古人对雪有那么多浪漫的称呼,诸如徐渭的寒酥、杨万里的琼花、苏轼的玉沙、张说的仙藻、李商隐的素尘等。
互联网时代,人们把对大自然的敬畏与热爱尽情地发挥与留存。此刻,观景台与其他的每一块雪地都是舞台。无需主持,无需排练,人们即兴诗文朗诵,歌曲、舞蹈,信手拈来。视频录起来,视频号、抖音发起来,每个人都是演员,每个人都是生活与世界的主宰者。
堆雪人亦如画画与雕刻,最考量人的耐心与创意。有心人就地取材,树叶、野果、野花、石子,甚至自带的纱巾和帽子都派上了用场。各种小动物、可爱的姑娘、缠绵的情侣、慈祥的老人等在他们的巧手之下栩栩如生地呈现。甚至,有人把雪堆成了同行的伙伴,辅之以夸张的表情、奇异的装束,逗引大家笑得前俯后仰。
我在雪地里一玩就是几个小时,从这个山头跑到那个山头,生怕错过每一处美景。只可惜那山上并无梅花,于是驱车去往龙角山梅园,来一场踏雪寻梅的优雅。那里的蜡梅树高大,枝繁花密。梅花的嫩黄、清洌的香与清冷的雪脾性相同。
回程,好多车辆载着雪人,鲜红的纱巾在风雪中飘荡。雪人渐行渐瘦,雪中的小城却愈看愈秀美,愈看愈有味道。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陈玉琼
供稿:南充市地方志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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