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的每一步都算数

宋佳欣

现在是凌晨三点二十五,窗外雨声亘古而恒定地在耳边响起,瞬间拉长了人与世界的距离。

一合上眼,我看见她的脸上氤氲起大片大片的忧郁,那些无数个做选择的时刻,便如乱石般砸进心里,使我沉了又沉。

凌乱的被褥,揉皱的枕头和怎样都不舒服的都睡姿,都是无言的焦虑和不安。

如果雪山能听见,如果时光能倒退,那些走过的路和做过的决定,再次面临时,会怎么选呢?

在黑暗的房间里,我睁眼看见的却是宕开的层层涟漪。我常常怪自己。怪自己没用心,怪自己不坚定,怪自己没把握好机会,怪自己踏错了路。可是这些事就像系纽扣,往往到了最后才发现错了,才意识到一开始就错了,全都错了,可大多数人没勇气也没机会再来一次,只得穿着这歪七扭八的外套,蹩脚地生活着,一次又一次后悔当时犯的错。然而我又常常怀恋自己。怀念自己的勇敢,怀恋自己的坚持,在失去了的所有人之中,我最怀恋的是自己。

人生的转折点往往出现在年少时,在哪里,就会遇见哪些人,发生哪些事,我们像一张张白纸,来来往往的人如笔墨,他们有的画山画水,有的写下耐人寻味的字句,也有的留下裂帛般的痕迹。这些事与物经过时间的沉淀,成为身体里的经脉血液,成为你我的阅历,也造就你我的心境。

我看山间纯白如乳的雾,看江面第一只起飞的鹭,看晨光里笔挺的青松,看太阳从容地升起又落下,我看了很久,可答案不在里面。眼前忽而起雾,恍惚间想起北岛说的那句话:“我忽然想穿过二十年的重重迷雾,回到那个白洋淀的早晨,在芦苇起伏的岸边,也许我应该说点别的,比如,如果你是条船,漂泊就是你的命,可别靠岸。”

每个人都希望自己得偿所愿,但世事往往不尽人意,遗憾是常态,释怀是必修课。我不求其他,惟愿自己可以做到坦然面对未能如愿带来的落差感。路是自己选的,不是得到就是学到。世上也没白走的路,我经历的也都是我该经历的,每一步都算数。

我立于雪山之巅,脚下群山连绵,远处河流如泼出去的墨水,在大地上蜿蜒。可群山不在意我,索性我也不在意群山。高原上,信徒正虔诚地叩首,五色经幡飘扬,隆达随风散去,你许的愿又是谁呢?

找不到答案的时候,就找自己,总有日光悠长,烟雨绵软。

我与我周旋久,宁作我。

来源: 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宋佳欣(宜宾学院汉语言文学2021级3班,蒋德均书剑创意写作工坊成员)

配图:方志四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