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库：旺苍人文字信仰的历史坐标

蔡 勇

小时候在旺苍县东藩小学（今木门镇）读书，每次穿过木门河跳蹬子石、上盐店街，便看见一个高高在上的石塔子，老人总神神秘秘的说是“宝塔镇河妖”。她其实就是木门石字库。

盐店街字库塔

木门石字库

字库是古时焚烧字纸的塔式建筑。古人认为文字神圣而崇高，写有文字的纸张不应随意丢弃，哪怕废纸也应洗净焚化。字库也称字库塔、惜字宫、敬字亭、惜字塔、焚字炉等。敬惜字纸的信仰，是伴随文字的出现而产生的，是旺苍人敬畏文字、尊重文化和文字信仰的历史坐标。

旺苍字库塔众多，据不完全统计，民国末年共有100多座，可惜绝大部分都已被毁坏，现仅存20多座。其中，旺苍坝铸铁字库是有文字记载最早的字库。《旺苍县志》记载，清乾隆六十年（1795，乙卯），旺苍坝铸铁字库五层，高丈余，重约3000斤，置息瘟宫（瘟祖庙，原址今旺苍县教师进修学校）。今无存。

目前，旺苍比较典型的幸存石字库实物有木门石字库、天符观石字库等。

木门石字库，又称木门石塔。位于旺苍县木门镇柳树村盐店街后西南上侧，建于光绪二十七年（1901年）2月15日。塔高12米，塔座边长1.1米，塔基高0.8米，连底座共八层。塔身呈八边形，顶为圆尖帽，顶边有四翘角，顶下第一层，自正北向正东方刻有“文光射斗”四个大字，四字之间的四方各雕有一个圆眼，圆眼中又套着四边形遮拦。“文光射斗”的下一层凿一窟，中塑文昌像，像侧楹联为“文章归锻炼；经史付陶熔”。横披是“嫏嬛福地”。底座上第二层正西方上面是刻有“文库”两个大字的匾额，匾额下有直径48厘米的圆洞一个，为烧字纸之用。从圆洞起自西向东，刻有修塔《小引》（序），其文曰“禹市水锁两河，山扼双桂，富庶传声，丰昌特盛。然而……”后面有的字迹已风化，不能窥其原貌。《小引》为南江县廪膳生杜为翰撰，张辉川书，曾广兴刊。《小引》后刻各捐资者名单及捐资数目。分别由刘、张、李、王、陈五姓11个会首募资兴建。塔上刊的捐资者中有慈善会（至善会）、庙会、祠会、会首、众姓等，捐资最多的为慈善会与万寿宫（各20串文），祠会次之（多者10串，少则一串），余为会首及众姓（多至两串，少至几百文）。木门字库塔是旺苍现存字库塔最大的一座，2013年12月16日，被广元市人民政府公布为市级文物保护单位。遗憾的是，在当地《木门字库塔简介》石碑中将光绪二十七年（1901）错误刻为1847年。

木门石字库

天符观石字库。位于旺苍县东河镇天符村，矗立在周家坝玉带水环正中岸上，建于清咸丰时期。塔高6米，塔座边长2米，塔基高0.6米，连底座共四层，层层四方上收。据传，塔基是鹿门口藏风聚气的穴场。当地传说塔基下边有一家叫做“幺店子”，某日一个住宿于此的书生，同该店女子一见钟情，不幸的是第二天书生暴病而亡，该店主便将书生偷葬于塔基处。该女十月怀胎产下一子，读书十分聪明，殿试时，一举考中当朝状元，新科状元回乡拜墓，为尽孝道，特建“培脉助风”四层风水字库塔。

天符观石字库

该塔一层四面有“培脉助风”大字，在一层“培”字下方有一直径30厘米的圆洞作为焚烧洞口。在一层四面分别刻有楹联：“字有收藏当孔壁 书虽如画異秦叟”“造云尽说姜汤洗 窃幸无遭岁地贵”“实珍如良玉精金 纵说是残编竹简”“舍是补天无妙术 谁兹炼石有良工”，上述四联分别对应“培脉助风”四字的四面。其中，在一层东“助”字下面还刻有1933年中国工农红军西北军区政治部两幅红军标语：打倒签订华北协定出卖华北的国民党！为中华民族与中国民众最后解放而斗争！

天符观石字库

三层有“天开文运”四个大字，分别作四方楹联的横额。文字皆工楷书写，大气悦目，堪称“文、书、刻”三绝。可惜的是，此塔二三四层还有很多文字，由于时代久远、风化严重，许多文字已经残缺不全，待后来人探佚。

图为作者在调查天符观石字库

桂花石字库。位于旺苍县东河镇桂花村八社，与黄洋镇南溪村二社李家湾相邻。据传，该字库兴建于明朝。石字库上面的文字已严重风化、脱落，难以辨认。塔高3.2米，塔座边长1.5米、四方型，塔基高0.6米，连底座共三层，六面体、层层上收。底座上面一层共六面，每面下宽0.55米、上宽0.5米，高1.6米；在靠北面有宽0.2米、高0.3米洞口一个，作为焚烧洞口。桂花石字库第三层已毁，仅在石字库东面田角遗留石构件一块，六面体，高0.45米；在南面田角遗留石帽一个，长宽均为0.45米，高为0.85米。

桂花石字库

2020年11月1日，笔者在该地进行野外调查时，偶然遇见当地83老人袁朝群（女）。老人介绍，她小时候听婆婆讲，这个塔子在她婆婆小时候就已经有了；听婆婆的前人说，当时这个塔子还有几层，由于建成后将一湾水（地名）那里的风水档了，附近数里鸡不鸣、狗不叫，于是他们便组织人员一夜之间悄悄将塔子上面几层拉掉了，一直没有恢复。

图为作者与当地老人袁朝群在桂花石字库前留影

涉及旺苍字库塔的传奇故事很多，也有一些或许是无稽之谈，但源于文字崇拜的字库塔已成为旺苍人的精神寄托，成为了旺苍人文字信仰的历史坐标，时刻提醒着人们敬畏文字、尊重文化。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文/图：蔡 勇（中国自然资源作协会员，四川省作协会员）

供稿：旺苍县地方志编纂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