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怀诸葛亮诗词（二）

管乐有才原不忝（李商隐）

李商隐（约813—约858年），字义山，号玉溪生、樊南生，怀州河内（今河南省沁阳市）人。擅长诗歌写作，好用典，所作“咏史”诗多托古以讽，骈文文学价值也很高，是晚唐最出色的诗人之一，和杜牧合称“小李杜”，与温庭筠合称“温李”。曾在东川节度使柳仲郢幕府任节度判官， 因受牛李党争的影响，被人排挤，潦倒终身。大中十年（856年）冬，李商隐从梓州（今四川省三台县，东川节度使驻地）北返长安，途经筹笔驿时，作《筹笔驿》咏怀诸葛亮：

猿鸟犹疑畏简书，

风云常为护储胥。

徒令上将挥神笔，

终见降王走传车。

管乐有才原不忝，

关张无命欲何如？

他年锦里经祠庙，

梁父吟成恨有余。

筹笔驿是古地名，旧址在今四川省广元市，《方舆胜览》记载：蜀诸葛武侯出师，尝驻军筹划于此。同多数凭吊诸葛亮的作品一样，此诗颂其威名，钦其才智；同时寄托遗恨，抒发感慨。而此篇的特别之处，在于其高明的艺术手法：衬托以宾主拱让之法，用事以虚实结合之法，议论以抑扬交替之法。

筹笔驿（图片来自网络）

首联设想新奇，把猿鸟、风云拟人化，说猿鸟惊畏于诸葛亮治军的神明，他生前修筑的设施也得到风云等大自然万物保护而留存完整，侧面衬托了诸葛亮的军事才能获万众认可。古典诗歌中，常有“众宾拱主”之法，即通过写虚写实的多种手法来突出主题，多宾衬托一主。此联用的就是这种手法。诗人并没有直接刻画诸葛亮，而是通过猿鸟、风云来衬托：一方面，猿鸟、风云，作为在筹笔驿见到的实景，能起到渲染气氛的作用，使人有肃穆之感；另一方面，猿鸟、风云的状态和行为都是诗人因诸葛亮生出的想象，这些都作为“宾”，用以突出诸葛亮的军事才能这个“主”。诗人化实为虚，实景虚用，以宾拱主，直接突出“诸葛亮善于治军的才能”这一主体。诵此两句，使人凛然复见孔明风烈。

颔联用“徒令”“终见”反跌一笔，悲叹尽管诸葛亮大挥神笔、运筹帷幄，也难免后主刘禅最终投降、举家东迁洛阳之厄运。“上将”，指诸葛亮，“传车”，是古代驿站的专用辆，刘禅是皇帝，投降后坐的却是传车，讽刺之意尽显。

颈联首先肯定诸葛亮的才能。“管”指管仲，春秋时期名相，曾辅佐齐桓公成就霸业，“乐”指乐毅，战国时期名将，曾带领军队以少胜多。“忝”是“真不愧”的意思，诗人认为诸葛亮之才干与管仲、乐毅相比也是毫不逊色。接着分析蜀国败亡的原因：虽然诸葛亮才比管、乐，但关羽、张飞等名将逝世尚早，仅靠诸葛亮一人，也无力作为。此联用事以古今成对，出句举诸葛亮之前的管、乐，是虚写；对句举诸葛亮同时期的关、张，是实写，即以古对今，以虚对实。而且，诸葛亮躬耕南阳时，“每自比于管仲、乐毅”（《三国志·蜀书·诸葛亮传》），故与管、乐对举，可谓十分自然；关羽、张飞与诸葛亮同属蜀国将才，与关、张对举，也不足为奇。

尾联回忆昔日路过成都锦里，拜谒武侯祠的情景，当时吟诵了诸葛亮的《梁父吟》为其深表遗憾，至今犹觉遗恨无穷。“恨”字为点睛之笔，有一语双关之效，既是写诸葛亮之“遗恨”，又是诗人的“隐然自喻”。此处以一抑一扬的议论来表现“恨”的情怀，显得特别宛转有致。

这首诗延续了李商隐一贯好用典故的作诗风格，同时运用宾主拱让之法、虚实结合之法、抑扬交替之法，把诸葛亮和他的事业放在尖锐复杂的环境中去考察，并抒发了自己的感慨。全诗波澜起伏，跌宕生姿，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参考：《唐诗汇评·筹笔驿》，上海古籍出版社，作者：陈伯海，文章有删改）

前期回顾

咏怀诸葛亮诗词（一）——下国卧龙空寤主（温庭筠）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供稿：方志武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