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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德锐 ‖ 陈子昂与武东山

作者:谢德锐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发布时间:2020-08-20 16:50:11 浏览次数: 【字体:

编者按  2017年7月12日,首批四川历史名人名单正式公布,大禹、李冰、落下闳、扬雄、诸葛亮、武则天、李白、杜甫、苏轼、杨慎10位历史名人入选。2020年6月8日,第二批四川历史名人名单出炉,文翁、司马相如、陈寿、常璩、陈子昂、薛涛、格萨尔王、张栻、秦九韶、李调元10位历史名人入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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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历史名人系列文章之二十二

陈子昂与武东山

谢德锐

射洪市武东山,第二批四川历史名人陈子昂出生地。其出生地遗址在武东山南麓张家湾一名为跑马地、道子地的坡台地。

武东山主峰天宝寨,海拔674.4米,位于射洪市金华镇武东村、天宝村,不仅是射洪市最高峰,也是遂宁市、相邻的绵阳市三台县、盐亭县大部,南充市西充县、顺庆区、嘉陵区,广安市武胜县,重庆市潼南县、资阳市乐至县、安岳县等川中盆地腹地六市十四区县近1200万人口、19000平方公里内的最高峰,是名副其实的“川中第一峰”。清嘉庆年间,为抵抗白莲教暴乱,官府动员百姓于县东修筑了五处寨堡,天宝寨是其中之一。武东山主峰一峰独秀,云垂天际,山涌翠浪。最神奇的是,峰顶五色土中渗出泉水,甘甜爽口,民间盛传能祛病强身,曾声名远播。掘筑成井后,被誉为“宝露神井”。    

陈子昂,是中国文学史上一座高峰;武东山,是一座自然高峰。两座高峰,在子昂故里血脉相连、浑然一体、卓然耀世。武东山滋养了陈子昂的灵气、侠义和高洁;陈子昂一生的攀登,赋予了武东山独有的登高文化。

陈子昂塑像(图片来自网络)

登高文化起源于春秋时期。登高文字最早见于《孟子·尽心上》:“孔子登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魏书》记载,魏武帝曹操“登高必赋,及造新诗,被之管弦,皆成乐章”;刘勰在《文心雕龙》中写道:“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明代诗人谢榛在《诗家直说》说:“凡登高致思,则神交古人,穷乎遐迩,系乎忧乐,此相因偶然,著形于绝迹,振响于无声也。”登高而望,思接宇宙,心通天地;登高怀远,可思乡、忧国,可伤时、抒怀,可逸情、励志。

文人钟情于登高。“池塘生春草,园柳变鸣禽”,谢灵运登高后一首《登池上楼》,郁闷立消,无意中把生意盎然的春天吟成了名句。“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泰山的巍峨磅礴,让年轻的杜甫俯视天下。“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王维一首《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挠着了思乡的痛痒,成了游子们抚慰亲人、安顿自己的妙药。王勃《滕王阁序》“天高地迥,觉宇宙之无穷;兴尽悲来,识盈虚之有数”,引起了人生旷达的理性思索。范仲庵《岳阳楼记》“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一个忧民忠君、夙夜在公的良吏形象跃然纸上。“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人登高楼,身居高位,忧乐绑定,自成高格。王之涣“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王安石“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最高层”,苏轼“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这些星光闪烁的登高达人们在拾级登攀中,灵光乍现,脑洞顿开,都留下了传世的“绝处振响”。

射洪县金华山(图片来自网络)

当然,登高的绝响莫过于我们的先贤陈子昂了。“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幽幽,独怆然而涕下。”短短22字,穿透史空,憾人心魄,当之无愧地摘取了“天下第一登高诗”的桂冠。

公元696年,唐王朝东征契丹,军次渔阳,相继陷没。目睹边人涂草、元元忧疾,陈子昂“不可见危而惜身苟容”,“尝欲奋身以答国士”,主动请缨领兵一万,杀敌报国。主帅武攸宜刚愎自用,不仅以“子昂素是书生,谢而不纳”,还反降为军曹。公元697年战争结束,陈子昂登上幽州台,吟啸出了生命的壮歌《登幽州台歌》。陈子昂一生切直谏铮,屡受挫折,报国无门,登高生悲,怆然渧下。从先贤独立苍窍的身影里,分明看到了英雄的伟岸身躯。在苍茫宇宙的时空交点上,陈子昂屹立成为一座凛然擎天的中流砥柱,我们每一个人都受到感召和激励。

射洪县金华山玉皇楼(图片来自网络)

公元686年,陈子昂随乔知之第一次从军北伐匈奴,登上边塞,顿生仗剑报国之豪情,写下了《感遇三十五》:“本为贵公子,平生实爱才。感时思报国,拔剑起蒿莱。西驰丁零塞,北上单于台。登山见千里,怀古心悠哉。”

公元693年,陈子昂服阙出蜀,登高思远,面对浩瀚宇宙,置身奔涌云海,生命渺小之感油然而生,写下了《感遇二十二》:“微霜知岁晏,斧柯始青青。况乃金天夕,浩露沾群英。登山望宇宙,白日已西暝。云海方荡潏,孤鳞安得宁。”

公元696年,辞别出征,陈子昂“登楼远国,愤胡孽侵边,从王师出塞……以身许国,我则当仁;论道匡君,子思报主”,写下了《登蓟城西北楼送崔著作融入都》:“蓟楼望燕国,负剑喜兹登。清规子方奏,单戟我无能。仲冬边风急,云汉复霜稜。慷慨意何道,西南恨失朋。”

公元697年,陈子昂东征回师,登台思古,期盼贤明的君主,一遂报国之志,写下了《蓟丘览古赠卢居士藏用七首》:“北登蓟丘望,求古轩辕台。应龙已不见,牧马空黄埃。”“南登碣石阪,遥望黄金台。霸图怅已矣,驱马复归来。”

公元698年,陈子昂归隐闭客,登顶武东山,一怀思念亲人、朋友的愁苦奔涌而出,写下了《感遇三十二》:“索居独几日,炎夏忽然衰。阳彩皆阴翳,亲友尽暌违。登山望不见,涕泣久涟洏。宿昔感颜色,若与白云期。马上骄豪子,驱逐正蚩蚩。蜀山与楚水,携手在何时?”

陈子昂一生42岁,在外为官、从军15年,居武东山27年,若加上回蜀丁继母忧,则近30年。其代表作《感遇三十八》,十四首写到了登山或登高;还有《春日登金华山观》《白帝城怀古》《晚次乐乡县》《岘山怀古》《送魏大从军》《送殷大从军》《登泽州城北楼宴》等杂诗,也写到了登山或登高。《酬晖上人秋夜山亭有赠》《酬晖上人秋夜独坐山亭有赠》《酬晖上人夏日林泉见赠》《夏日晖上人房别李参军崇嗣》《秋园卧疾呈晖上人》等酬赠真谛寺住持、高僧晖上人诗,以及《南山家圆林木交映盛夏五月幽然清凉独坐思远率成十韵》等诗,更是要么秋夜独坐于武东山圆堡嘴山亭暝思所得,要么夏日漫步于武东山林下、泉边款款而吟。

陈子昂读书台(图片来自网络)

公元699年,陈子昂隐居武东山后,赠与朝中友人冀侍御、崔司议一诗中写道:“有道君匡国,无闻余在林。白云岷峨上,岁晚来相寻。”诗序中再一次饱含深情地谈到登上武东山的奇妙感受:“蜀国酒酶,无以娱客。至于挟清瑟,登高山,白云在天,清江极目,可以散孤愤,可以游太清,为一世之逸人,寄千里之道友……”。陈子昂生于武东山,长于武东山,最后又回到武东山,“白云在天,清江极目”。百折无悔的他不忘初心,惦记国史芜杂而为后史记,继续攀登、延展自己人生的高度。正是与武东山的不解之缘,陈子昂一生都在登高,直到登上幽州台,把人生推上了绝高境界,呐喊出了震古铄今、穿越千年的绝唱。

陈子昂读书台正门

武东山,被誉为“川中第一峰”,是川中盆地腹地最高之山;武东山,更是一座奇绝的陈子昂登高文化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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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志四川 篆刻:殷智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谢德锐(遂宁市诗词学会副主席,射洪陈子昂研究会会长)

来源: 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终审:张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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